韩院长又说了他一通,在自己家里就好像屁股下长着钉子似的坐不住。好在韩院长晚饭后也约了一些工作上的朋友聚会,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了,韩述的脱身便没有那么困难。韩母则张罗着给儿子打包营养品,每次都是两个大袋子。
韩述一边埋怨自己迟早死于营养过剩,一边跟父母道别。他走到电梯处,正好一个年轻小伙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。
送儿子出来的韩母见状便对韩述解释道:“这是你爸的司机小谢,小伙子人很勤快。你拎着这么多东西,停车场又远,正好小谢也要等你爸,我就让他顺便上来给你帮个手。”
“至于吗?你儿子吃那么多营养品,能虚到连这点儿东西都拿不动?”韩述不以为然地笑着对妈妈说,可他也明白老人疼儿子的心,也就不便拂了这好意。
那个年轻的司机早已眼疾手快地接过韩述手里的东西,本想全部代他拎着,韩述自觉不好意思,只将一只手里的袋子交给小伙子,道了句谢,便示意妈妈回去,自己和司机一道进了电梯。
韩院长家住的楼层高,电梯里只有韩述跟小司机。两人也是初次见面,并无话说,韩述笑笑,也就各自沉默地站着。
小司机一脸憨厚的笑容,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。韩述没有见过父亲的新司机,不过他倒是知道父亲所在的高院不久前刚进行人事改革,类似于司机、普通文员、接待员这些社会通用岗位工种一律不再启用编制内人员,而全部改为对外招聘的合同制员工。这个小伙子大概就是在这次改革中被聘进来的吧。
韩述自小长在干部家庭,深知对于某些领导岗位的人而言,专职司机就是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。父亲为人严谨,身边也多是一些寡言本分的人,就像当年桔年的爸爸谢茂华。这个小司机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,怎么就被老头子挑上了呢?
谢茂华!韩述心里一紧,再联想到妈妈刚才说的,这小伙子姓什么来着,姓莫还是姓曾,不,他记起来了,小伙子姓谢!
韩述心里又是咯噔一下,他想,不会这么邪门吧,平安夜那天听到唐业的女朋友姓谢,他警觉了一阵,还鄙视自己疑神疑鬼,结果就真的跟谢桔年撞个正着。可这个姓谢的又意味着什么?
“你多大了?”他扬了扬下颌,问站在电梯角落里的小司机。
“我已经满十八了!”小司机赶紧强调,这时电梯已经停靠在一楼,韩述把车停在最靠近大门的停车场,小司机也跟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,亦步亦趋地边走边说,“我给韩院长开了大半年车了,我开车很稳的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韩述边掏钥匙边问。
“谢望年。韩科长,我叫谢望年,望江楼的望,过年的年……你就叫我小谢吧,我爸爸以前给韩院长开过车……哎呀……”
韩述骤然停下的脚步让跟在他身后的谢望年差点儿来不及刹住身子,好在小伙子反应快,立刻定住脚,饶是这样,还险些栽个跟头。
韩述定定地站了一会儿,仍然没完全消化,神色古怪地转过身,略带迟疑地问一脸不解的谢望年。
“你是谢茂华的儿子……这么大了……这么说……你,你是谢桔年的弟弟?”
提到“谢桔年”三个字,谢望年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,不过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,“是……我姐姐是有案底,但是我们全家跟她已经很久不来往了,这个韩院长也是知道的。”
韩述理解小伙子为什么如此介意,司法系统的工作人员在这方面比别的单位更慎重一些,谢望年是怕家人的背景让自己丢了一份好工作。然而,韩述心里头好一阵不是滋味。他虽然一直都知道桔年带着非明独自生活,鲜少与人来往,但却是第一次从她亲弟弟口中真真切切地得知,她最亲的人已经彻底跟她隔绝了。
如果是他,他会溺死在这种孤立中。
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?
距离停车场还有几十步的距离,韩述走着走着,忽然就失去了让身后的人为自己效劳的勇气,那不是别人,是她的亲弟弟,身上跟她流着相同的血。
“谢谢你,我自己来吧。”
韩述不由分说地就要拿回谢望年手里的东西。望年吓了一跳,以为是自己年轻不懂事,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话,惹恼了韩院长的公子,苦着脸不肯撒手,一个劲儿地重复,“我来吧,我来吧。”
可他哪里知道韩述的心乱与惶恐。韩述见他这个样子,索性东西都不要了,反正那堆营养品留之无用,弃之可惜。他逃也似的上了自己的车,发动车子一踩油门就想离去,他怕多看上几眼,就会从那张年轻的面孔里看到熟悉的痕迹。
车子经过望年身边,谢望年还拎着韩母为儿子准备的一袋东西,呆呆地杵在那里,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韩述最后还是把车停在了谢望年的身畔。
他摇下车窗,对着一脸懵懂的年轻人说:“她没有对不起你,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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